民国之南洋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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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二房父子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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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澜和余嘉鸿陪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一起吃饭。

佣人端了一盘倒笃蟹上来, 这是宁波菜,梭子蟹切开之后倒立在盘子里加上花雕酒蒸,叶家喜欢在盘子底部浇上鸡蛋液, 螃蟹的汁水流出来和鸡蛋液混合蒸熟,特别鲜,阿芳今天也放了鸡蛋。

叶应澜夹了半个螃蟹,用汤勺舀了一勺子鸡蛋羹给余嘉鸿:“我最喜欢吃底下的鸡蛋羹, 你尝尝?”

“好。”

叶应澜正在吃螃蟹,老太爷叫:“应澜。”

叶应澜抬起头:“阿公。”

“早上嘉鸿跟我喝茶, 他说想让你继续出去做事。”

叶应澜转头看余嘉鸿, 他这么快就跟老太爷说了?

余嘉鸿这么多年一直在美国,他的想法特别新派, 叶应澜觉得自己回答还是得谨慎点:“我出嫁前和爷爷安排好了,车行有经理, 我大约十天半个月过去查查账目, 看看就好,倒也不用天天去。嘉鸿的意思, 家中大小事务妈在管,我能帮上的也有限, 倒不如像以前那般去车行做事。当然,要不要出去, 我听长辈的。”

老太太听叶应澜这么说, 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对余嘉鸿说:“自古以来, 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啊!在家照顾好一家老小,开枝散叶才是要务。你这孩子留洋, 把洋鬼子的那一套全学了回来。”

余嘉鸿替叶应澜夹了一块蚝烙:“嫲嫲,其实洋鬼子并没有我们想象当中的开放。西洋女人以前也不允许出去工作,不允许穿裤子。也就最近这些年,西洋女子开始走出家庭,进入工厂,工作挣钱。女子走出家庭,挣钱,养家,是一种世界性的潮流。家里送我去留洋就是想让我学习洋人先进的思想,顺应时代的潮流,既然应澜之前已经出去工作了,婚后继续去外面做事也未尝不可。您说呢?”

“今天应澜应对那个姑娘的事,敢作敢当又顾全大局,进退有度。”老太爷跟老太太说,“今天这件事,嘉鹏一直跪求我,要娶那个姑娘,要是我不答应,现在外头都在鼓吹婚姻自由。我是知道这个姑娘的根底,他父亲烂赌,母亲活不下去了跳海,这样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当我们家的孙媳妇?肯定不能答应。只是这个姑娘却已经无处可去了,就这么放她走,只怕会被她父亲卖第三次。放在家里,要是她心机不纯,与嘉鹏有了首尾,岂不是?”

老太太点头,继续听老太爷说:“应澜让他们姐弟去车行,给了这个姑娘一条出路。她又说让这个姑娘还钱了清恩怨,也算是试探了的这个姑娘的人品。家境穷困,父亲不堪,但是她本身却是个有志气,不贪财的孩子。”

老太太听老男人话语里对那个姑娘的赞许,她摇头:“珍娘的话其实没错。这个姑娘被人绑了两次,真不适合进咱们家门了。”

老太太这话是只差没明说秀玉很可能失贞了。

余嘉鸿放下筷子,转头看向老太太:“奶奶,嘉鹏有些事情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他说这句话是对的。这个姑娘没有错,为什么因为她被绑了,就不能嫁好人家了?”

“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如果在老家,这样的女人都活不了了。现在应澜已经给了她姐弟俩栖身之所,那已经是大仁义了。还想要进我们家门,那是痴心妄想了。”

他们一直在讨论要不要秀玉,问题是秀玉就没想过嫁进来。她侧头看余嘉鸿,就连他都没想到吗?他看似在为秀玉说话。但是他刚才真的有在意过秀玉的话吗?叶应澜心里冒出了一丝失望。叶应澜突然觉得桌上的菜都没了味道,停下了筷子。

余嘉鸿见叶应澜不动筷了,他问:“应澜,怎么不吃了。”

“我吃饱了。”叶应澜笑着回他。

大太太摇头:“才吃这么一点,怎么够?”

“妈,我真的吃饱了。”叶应澜说。

“你们这些姑娘啊!为了身材就不肯好好吃饭,我说……”

这时二爷余修义走了进来,打断了大太太的碎碎念。

他到老太爷跟前:“爸。”

大太太站起来说:“修义坐,我让人添碗筷。”

“大嫂,不用了,我在商行吃过了。”二爷回道。

“你带着珍娘和嘉鹏一起去祠堂门口等着,嘉柔也一起过来。”老太爷话语平静,丝毫听不出怒气。

余修义没有多话,只是应下:“是。”

吃过饭,老太爷让全家去祠堂,大太太站起来说:“爸、妈,嘉莉和嘉萱下午有钢琴课,就不用去了吧?”

一直在边上未曾出声的两个姑娘连连点头。

“钢琴这种东西,可学可不学,但是如何做好一个大家媳妇,却是她们要好好学的。”

两个姑娘都要去,别说是叶应澜这个长孙媳了。

吃过饭,一家人除了什么都不懂的余嘉鹄,都跟在老太爷身后一起去祠堂。

祖宗牌位前供奉瓜果糕点,老太爷给祖宗敬上三炷香,又带着一家子磕了头。

老太爷从边上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根棕黄色的藤鞭:“修义。”

余修义走到老太爷跟前。

“嘉鹏成亲当日,丢下新娘,恰逢嘉鸿归来,他来拜堂成亲,才免余家陷入不义。我看嘉鸿和应澜夫妻恩爱,我本不想再提及此事。”老太爷看向余嘉鹏母子,“然而今日珍娘鞭打那位姑娘,嘉鹏忤逆母亲,他们母子二人,逃婚是不义,随意打骂是不仁,忤逆母亲是不孝。你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是否称职?”

“没有教好嘉鹏,没有管好珍娘,都是儿子的错。”余修义低头认错。

“未尽人夫人父之责,罚你五鞭,可服?”老太爷问。

余修义点头:“儿子愿领。”

“珍娘鞭打外人,坏了规矩,按照家里的规矩,妻子犯错,丈夫担责,亦罚五鞭?”老太爷再问。

“儿子也领受。”二爷说道。

余嘉鹏跪下,到老太爷身前:“阿公,这些事源头都在我,不在父亲母亲,若是要责罚,我一人领受。”

老太爷低头看着孙子:“确实一切源头都在你。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你早说了,难道以应澜的姿容、才情和人品,非要嫁给你?”

余嘉鹏羞愧,老太爷鼻孔里出气:“你倾心那位姑娘,为了她忤逆你妈?即便是娶了那位姑娘,婆媳能和顺吗?你这不是害了你妈,也害了那位姑娘?”

“是我错了。”余嘉鹏匍匐在地。

“你也是十鞭。”老太爷跟余嘉鹏说。

老太爷走到几个孙女面前,“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身为女子要知道自己的职责,你们可明白?”

余嘉莉连忙点头,余嘉萱和余嘉柔也跟着点头。

老太爷把鞭子交给了他身边的老仆,“先打修义,再打嘉鹏。”

“是。”

祠堂右侧墙上有个木架子,余修义走过去抱住了架子。

那个老仆捏紧藤鞭说:“二爷,得罪了。”

随着藤条破空带出的声音“啪”得一声,余修义倒抽一口气。

今天天气热,二爷就穿了一件衬衫,抽一鞭子,血痕已经出来。

二房的姑娘嘉柔一下子哭了出来,跪在老太爷,老太太面前:“阿公、嫲嫲,不要打了。”

老太爷伸手摸着孙女的头发:“嘉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余家是妇人犯错,责罚丈夫,但是外头其他人家,连给妇人改错的机会都没有。你要是犯错,被打骂休弃,那会连带我余家都丢脸。”

无论是这话还是说二爷的惨叫,让在场的女眷脸色一个个发白。

叶应澜见余嘉鸿对着两个吓得有点儿脸色发白的妹妹招了招手。

嘉莉拉着嘉萱挪了两步,躲到了余嘉鸿的身后。

叶应澜此刻思绪不在同情二爷上,而是在感慨她家怎么就没这种家法?要是能好好抽抽她爸就好了,一时间并未感觉可怕。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一带,她一个踉跄撞到余嘉鸿的胸前,听他说:“不敢看,就靠着我。”

“爸、妈,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二太太的求饶声传来。

老太太的声音也传来:“老爷,打两鞭子,让他们父子长记性就好了,十鞭子下去,要打坏的呀!”

“打,狠狠地打。”老太爷咬牙说。

鞭子再下去,余修义咬牙闷哼,反而比叫出声听得更让人揪心。

余嘉鸿低头看叶应澜:“二叔已经好了。现在轮到嘉鹏了。”

他说这些做什么?以为她想要对比父子谁更惨吗?

余嘉鸿前面护着媳妇,后面护着妹妹们,看着他二叔被扶了下去,也看着余嘉鹏做好了准备。

“嘉鹏少爷,开始了。”

“嗯!”

余嘉鹏挨了两鞭,二太太嘶哑的声音传到叶应澜的耳朵里。

“爸,要打就打我吧?”

“把她拉开!”

“嘉鹏还小,他还是个孩子啊!”二太太哭叫着。

“你今天打那个姑娘的时候,就没想过,那个姑娘比你儿子还小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太爷的声音传来,“给我打。”

“妈,您让开,这是我该受的。”余嘉鹏说。

应该是二太太被拉开了,叶应澜心惊肉跳地数着鞭子声,总算是鞭打声结束了,二太太的哭声还没停。

她回头去,见到余嘉鹏的后背满是血痕。

叶应澜看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立马又转过头,余嘉鸿拍了拍她的背:“不怕,不怕了。”

仆人搀扶着余嘉鹏离开。

老太太还在擦眼泪,老太爷说:“你别哭了,不打一回,他们娘俩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我儿子,我孙子,我心疼。”老太太反而哭得更加大声了。

老太爷看着自家老太婆,站起来,拿着文明杖走过来,到余嘉鸿身边:“你昨天刚受伤。你们回去歇着吧!”

“是。”

老太爷跨出祠堂大门。

大太太去老太太跟前弯腰:“妈,咱们也去歇着吧!”

“月娥,你去老二那里看看,珍娘是个没主意的,要请大夫,要做什么,你也能帮衬着点。”老太太擦了擦眼泪。

大太太直起腰身:“嘉莉、嘉萱,你们去上钢琴课,嘉鸿、应澜,你们俩陪嫲嫲回去,我去你二叔家看看。”

“我也去。”老太太说。

余嘉鸿拉住了老太太:“嫲嫲,您现在过去,只会看得心疼。您昨夜为了我已经没睡好了,今天再看见嘉鹏的样子,晚上又睡不好。您看看我,昨天看着吓人,其实就一点点小伤而已。明天二叔和嘉鹏就好了。”

叶应澜和余嘉鸿把老太太送了回去,两人转头出来,余嘉鸿说:“跟我一起去西楼看看?”

“我?”

余嘉鸿低头轻声说:“你去二婶那儿,把我妈给带出来。要不然她一个下午都耗在那儿。”

叶应澜一想也是,婆婆这个长房长媳可真是糟心。

两人往西楼去,问了西楼佣人,佣人带着叶应澜去二太太那里。

大太太正在陪着二太太抹眼泪,叶应澜走进去:“妈、二婶。”

大太太抬头:“应澜,你怎么来了?”

“嘉鸿放心不下二叔和嘉鹏要过来看看,也让我过来看看二婶。”叶应澜过来坐下,“二婶,您也别怪嘉鸿,他脾气急,心是好的。昨夜回来他就跟我说了,嘉鹏喜欢上那个姑娘,只怕二婶要睡不着觉了。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也得救到底,所以我们夜里就商量了这个对策。叶应澜把功劳推到余嘉鸿头上。”

二太太听叶应澜这么说,想起余嘉鸿那面沉如水的样子,比老太爷还骇人,不太可能出这么个主意。

当初议亲的时候,叶家家业虽大,但是叶应澜妈早早去了,叶应澜的爸又是个风流公子哥,叶应澜从小养在祖父母身边,她是亲眼见到,叶家二老对这个孙女千娇百宠。加上叶家对余家有大恩,她想着,这么一个姑娘进了他们家的门,只怕是自己要叫她“婆婆”了。

余家家业大部分都是大房承袭,报恩却是拿她儿子来报,二太太对这门亲事是千般万般都不满意。

儿子临拜堂跑了,余嘉鸿成亲了。按照男人的说法是,她这下该满意了吧?

哪曾想,这么几天下来,二太太是越来越难受了。

这个叶应澜长得好不说,进退也有度,婆媳也融洽,关键是看她跟嘉鸿之间,小夫妻俩真的是如胶似漆,做爹妈的谁不盼着儿子儿媳恩爱?

反观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说要娶那个小娘惹,且不说他们家穷成什么样了。就说说这个姑娘自身,被绑了两次了,清白还在吗?

儿子还像失心疯一样一定要这个姑娘,老爷子还说那个姑娘好,可把她给吓着了。老爷子肯定是在想,既然好的不要,你要什么就给你个什么。

应澜把那只狐狸精给带到车行去,可以说是解决了她的心头大患。

二太太声音沙哑:“得亏你们出了这么个主意,把那只狐狸精给弄走了,我们家恐怕是没法安宁了……”

叶应澜不想跟她争辩,反正在她的嘴里都是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在勾引她儿子,她儿子是没错的。

“应澜啊!”二太太叫她。

“二婶,您说。”

“你们车行不是槟城和马六甲也都有吗?你把她放去槟城或者马六甲吧?”二太太跟叶应澜说,“免得她还来找嘉鹏。”

为了她儿子就要让人家姑娘离开熟悉的城市?再说了,槟城和马六甲自己到底不常去,一个姑娘家在那里怎么样,未必能及时知道。她也不放心。

叶应澜说:“二婶,槟城和马六甲有点远,我们没办法完全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人要真想去,一天半天的功夫也就到了?”

被叶应澜这么点拨,二太太立马反应过来:“应澜,你千万要跟车行里的人说,看见嘉鹏过去或者看见那个女人乱跑,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跟你说了,你这几天把嘉鹏看住了,过个几个月,他这个兴头去了,还记得那个姑娘。”大太太劝二太太。

叶应澜转头跟大太太说:“妈,我奶奶刚刚摇了电话来,想问问,我们去香港备点什么?我说等跟您商量了再回她,您帮我回去参详参详?”

大太太站起身来:“我跟你回去,我已经备下了点东西,跟你一起看看还添点什么。”

婆媳俩走出西楼,大太太呼出了一口气,她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走进了东楼。

“我娘家兄弟姊妹多,他们都在香港,你一下子也理不清,东西我让人备下了。等送来了,我跟你一起对一对。你就这么回你奶奶?”

叶应澜低笑:“妈,嘉鸿跟我说了,您都备下了。是嘉鸿让我找个借口,让您能出来,要不然您还不得陪二婶一下午。”

大太太笑出声:“你们啊!”

“在说什么呢?”余嘉鸿走过来。

大太太直摇头:“叫你去休息,你就知道跑来跑去,给我上楼去,等下晚上还要应酬呢!”

“走了,咱们上去了,不惹妈烦心了。”

余嘉鸿带着叶应澜进了起居室,见叶应澜郁郁不言,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问:“不要去管二婶那些话。这事还得看嘉鹏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阿公不是一个完全讲求门第的人,其实他也是为了讨生活才来南洋的,只要人品好就行了。”

又是这种话?叶应澜实在忍不住,问“你凭什么认为那个姑娘喜欢嘉鹏或是说想嫁进咱们家?”

余嘉鸿愕然,上辈子秀玉是嘉鹏的妻子,所有人都说秀玉和嘉鹏鹣鲽情深,他就没想过秀玉不喜欢嘉鹏,这从何说起?

叶应澜仰头看他:“那个姑娘说了几遍,她不想嫁嘉鹏。你们都认为她说的是假的?你在阿公面前说那个姑娘的好话。你也赞成嘉鹏对于女孩子是被绑走的不关她的事,我觉得都没错,就是……就是……觉得不对劲。”

余嘉鸿仔细回想刚才的场面,好像秀玉确实不想嫁嘉鹏,这怎么可能?

他仔细回忆,上辈子他回到南洋,和秀玉一起重振余家,他对她是敬重,是信赖,她对嘉鹏一往情深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毕竟嘉鹏为了娶她,顶住了多少压力?她也是为了嘉鹏,护住了余家的血脉。

在他心里,嘉鹏是堂弟,秀玉何尝不是妹妹?所以这辈子,他希望嘉鹏和秀玉也能白头偕老。

现在应澜却提出了这个问题。

叶应澜想着还是说清楚:“成亲那天,我本来只想取消婚礼,并未想过要和你成婚……我刚才是推己及人,我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咱们家,而是想要帮秀玉。”

余嘉鸿从回来那一刻,心都是滚烫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这辈子要跟她在一起,他要和她成亲,从未想过叶应澜不想嫁给自己。

然而现实是,没有上辈子记忆的叶应澜,为什么想要嫁给自己?

余嘉鸿正色问叶应澜:“应澜,你不想嫁给我吗?”

叶应澜见他脸色变了。不好好说说他,他哪里明白?

“我揭开头巾的时候,是想取消婚礼的,哪怕爷爷、姑父决定了,我也想取消。你说要娶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妥协了,但是我知道这样不对。”

余嘉鸿听见这话,脸上血色褪尽,难道真的是他一厢情愿。明明才几天,他们的感情进展很顺利,他握住她的手:“应澜。”

被他这么看着,就像拜堂那天,初见他就进了自己心里。

他的表情让她心疼,叶应澜说:“可能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你跟我说‘我娶你!’我就心动了。我喜欢你和我被安排了,是两回事,不是吗?”

余嘉鸿轻轻呼出一口气,幸亏她对他一见钟情了。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应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能男人真的很难完全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去想问题。以后如果我没想到,你要像今天这样及时提醒我。你说得很对,我们一直在枉顾那个姑娘的想法,哪怕她一再提出不想嫁嘉鹏,也没当一回事。”

“嗯!所以刚才我找了家宅安宁的理由,让那个姑娘去车行做事。”

余嘉鸿抱着她说:“所以早上,我也找了为国内买车需要你的帮助,而让阿公答应让你出去做事……”

叶应澜听他说要怎么走余家挂米字旗的航运船队,将筹得的款项,给国内买物资,尤其是车子。

她兴奋地一双眼晶晶亮:“可以的,我们车行销售非常不错,跟美国和意大利的两家车厂都关系很好,我去联系厂商,跟踪跟催。”

“嗯,我们一起。”余嘉鸿捏了捏她的鼻子。

叶应澜摇头:“当务之急是……”

“是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午饭听你们说话,我气得吃不下了,现在饿了。”

“行,我受伤了,要补补。你替我去厨房,让他们给我做点吃的来。”

余嘉鸿看着她走出起居室,他靠在沙发上,想着上辈子回来之后的情形。

他妈死了之后,他妈身边霞姨带着嘉鹄跟着二婶和秀玉,直到他回来。

霞姨劳苦功高,他把霞姨当成长辈来看待,不过做了一辈子佣人的霞姨闲不住,他就让她管他的饮食起居。

霞姨年纪大了,时常回忆往事,他也喜欢听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过往的那些人和事,家人就好似还活在他们的回忆里。

霞姨讲了很多他不在家的时候,那些纷纷扰扰,其中就有应澜的死讯传回来之后,嘉鹏的反应。

霞姨跟他说:“我跟太太私下说,这嘉鹏少爷是像极了二太太,脑子不太好使,搞不清楚状况。人家在的时候不好好对待人家,都跟他离婚了,早就恩断义绝了。人死了,他倒是想把叶家大小姐的神主牌位接回来,把叶家大小姐安葬在余家祖坟,要是真能把叶家大小姐的魂给招回来,叶大小姐能气得活过来。他这么做不是存心把现在的少奶奶气死吗?你说,现在的秀玉少奶奶图嘉鹏少爷什么?太太跟我说,无论是叶家大小姐还是秀玉少奶奶,都是好姑娘。给嘉鹏少爷,那都是委屈了。”

当时他听见这些话,心中恼怒嘉鹏居然想要接应澜入余家祖坟,应澜就是要入余家祖坟,也只能是以他余嘉鸿妻子的身份入,哪儿轮得到他?他也认可霞姨的话,嘉鹏也是在糟蹋秀玉的一片真心。

现在想想秀玉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这是应该的,如果不是嘉鹏,如果不是大哥,我们姐弟早就没命了。”

“我能护住的孩子们,等到您回来,我到地下也无愧余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唯一有愧的就是叶大小姐了,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如果……”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跟她说:“你不用愧疚,她是个豁达的人,她跟我说过,她不怪你,她也愧疚自己年轻没想明白,把气撒在你身上。还说等回到南洋,要跟你道歉,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欠她。我要是能坚持不答应嘉鹏就好了。”

“……”

她确实对嘉鹏没有那种刻骨的情意,都是他们以为秀玉对嘉鹏一往情深而已。

叶应澜拉开了门,拉回了余嘉鸿的思绪。

小梅端着盘进来,放下一碗猪肝面线,叶应澜说:“妈说吃猪肝补血。”

小梅拉上了门,余嘉鸿看见就一碗面线,对叶应澜说,“借着我的名头,也不多要一碗?而且一定要吃面线吗?不能吃其他?”

“没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说要给你吃,霞姨立马下面线了,我也没办法要其他。你们家怎么就一直吃面线?”叶应澜问。

“我们家就是有事没事都吃面线。”余嘉鸿摇头,“你先吃,剩下的我来。”

吃了两次面线,她已经总结出了经验,吃面线一定要快,她大口地吃。

大太太身边的霞姨敲门进来,她手里拿着盘子:“太太让人去买了西点,给小姐们压压惊,也给少奶奶送一份过来。”

正在吃面线的叶应澜停下了筷子,霞姨把盘子放下,盘子是一黑一白两块奶油蛋糕。

“谢谢霞姨。”

霞姨离开,叶应澜看着还剩下半碗的面线,吃下去的面线还在她的肚子里继续扩张,她懊悔吃那么多了。

余嘉鸿过来端过面线:“我来吃面线,你吃蛋糕。”

叶应澜有些幽怨地看向余嘉鸿,她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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