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冰川,那是极度的寒冷丶与极度的痛楚交际的地方。风吹打在脸上的感觉,好像钢铁碰撞,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温暖。
温暖,除了我还留在库洛洛掌心中的热度,其他一切,已经变得苍白而寂寞。
天地都异变的那一刻,我看到伊琳娜向我伸出了手,分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本能的行为——她想救我,在最危险的时候,伊琳娜总是第一个想到我。
我的唇边划开了一抹轻柔的弧度,将手留在了库洛洛冰冷亦温热的掌心,眼睁睁看着我在伊琳娜的瞳孔中越来越模糊……
风雪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极地冰川之上,我们的脚下,是冰雪的暇白的世界,我们的眼前,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如天涯的我们。
我们能够看见对方,可是我们无能为力到达对方的所在地。
神么?
人么?
神和人的差别就在这里了吧,当神发动了命运的齿轮,人是无能为力的。无论我们多么的想,人都不过是历史中的一叶小舟。
也许独自一人。
也许载着另一个人。
相较於我和伊琳娜那个瞬间的遥遥相望,库洛洛和酷拉皮卡本就是仇敌般的存在,自是没有将目光在留给对方。
修长高挑的身形在我身边卓然而立,挡住了不少风雪的咆哮,我忽然隐隐的听到,谁在我耳边的轻轻呢喃。
是库洛洛的声音:克莱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库鲁塔族的少年么?
我擡眼,一叶一叶的清柔:如果是他要杀你的原因,我是知道的。
对於我的所答非所问,库洛洛并不在意,反而还有玩笑的笑一笑的心情,他的另一只手擡起来,手指摩擦过我随风飘扬的金发,丝丝缕缕。
“你听到的么?”
那时候酷拉皮卡对伊琳娜几乎是嘶吼出口的全族被灭的仇恨,没有丝毫遗漏的因风进入我的耳际,我没有对库洛洛特意提起,不闻丶不问,不是我毫不关心,而是我根本就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从睁开双眼见到他的第一瞬间,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黑夜中尚有点点繁星的闪烁,他偏是那一步步走向黑暗中头也不回的身影,明知道前方是多么的深邃混沌,依然保持着固有的不变的清醒,冷静的步步前行。
每走一步,都是一个烙印。
烙印在他的每一个步伐,也烙印在注视着他的人心之上。
完全的绝情完全的冷酷并不可怕,对杀人没有感觉对犯罪没有隐瞒的人并不难对付,可怕的是他用着最浓烈的感情做着一件件绝情的事情,难以对付的是那种明明看到了黑暗明明觉得前方很黑还不在意更黑一点的人。
库洛洛没有弱点。
因为他最在乎的人,他也可以毫不在乎。
他在乎什么呢?——提起的幻影旅团么?
记得那个男人漂亮的脸庞,似笑非笑的神态,一半纯粹一半迷魅,库洛洛曾跟我说,“我是蜘蛛头哦。”
百转千回的丝线,吐之不尽。
我听他的话,总觉得,他的话外音是没有人能脱离蜘蛛的丝线……即使是我。
“我没有刻意的偷听,可是我的能力,能让我听到风中的动静。”不隐瞒库洛洛,也许是我觉得无法瞒住他,也也许是我根本不想隐瞒他。
“知事不能只知其一哦~”他笑着,有一种调侃的滋味。
“你要告诉我你对他的杀意来源於什么么?——如果也是灭门的事情,我想,我会笑出声呢~”似是而非的我的玩笑,只因看着对面的那个少女,似乎陷入了什么样的震惊——我无法看清楚,但是,应该是战斗了吧?
和谁?
伊琳娜的动作,似乎一直是在躲闪呢……
“他杀了我一个朋友。”
耳边,又是库洛洛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低沈的丶性感的声音。
眉梢,瞬间,微微的擡起,那是清凝。
我看过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几欲退离深邃的哀伤,丝丝缕缕的真实——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旁看到悲伤的情绪。
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朋友?”所以,我细细的品味着丶重覆他的话。
库洛洛再没有给我一个答覆,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他的手臂,将我更深的揽入他的怀抱,顺理成章一般,理所当然一般。
我深刻的感受那份冰冷的体温的时候,也看到了,朦胧的迷雾中,谁,出现的那般清晰的身影。
两个人,一前一后。
一个粗犷而不羁,一个秀俊而高贵。
……朽木——白哉?!
我相信,那一刻我的眸光,如果被库洛洛所捕捉,一定是瞬间的柔软再到瞬间的降温吧……看到那个人的出现,我的心跳,似乎为了什么样的痛,瑟缩了一分。
白哉的体温总是温热的。
和库洛洛……完全不同。
那个粗犷的男人横冲直撞的一拳,打的冰面都裂开了喷水的缝隙。冰冷的水珠溅到脸庞,好像被利刃割伤的刺痛,我微微的皱眉,在库洛洛抱着我的身子敏捷避开的行动中,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白衣翩翩的六番队长。
是什么原因,让朽木白哉可以来到这个世界?
时空的隧道不是人人都能够打开,那种陷入时间长河的逆流,会随着变迁而将人带往不知名的方向——在我看来,朽木白哉不该丶也不能来到这里。
背负着朽木家族威望的他,不能够为了一个与他无缘无份的女子而褪离生命原本的色彩——所以如果他是为了追随我而来,我一定要赶他回去。
但眼下……
看着那个对於我的安危全然不为所动的男人,看着那个看到我在别的男人怀抱中毫无反应的男人……我不必摇头,也能够确认。
又是幻觉了么?
不,这次是比幻觉更真实的,心里的羁绊吧?
神能窥视别人的内心,从而设计出最矛盾的战斗,是生是死,谁生谁死,都不过是它冷眼旁观的一场戏,不具备任何的意义么……
记忆是人心中的那根刺。
刺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可以不在乎朽木白哉这个人,但是让伊莲再见到日番谷队长的做法,是决不被允许的!
冰蓝色的瞳孔,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灼热的感觉了。
“刻意的调出这种已经过去的往昔,有意义么?”冰冷的唇音自我口中倾吐,我离开库洛洛怀抱的时候,极地的严寒从脚心传递。
心思缜密,就不会被迷惑。——朽木白哉是绝不会眼见我被攻击还无动於衷的男人,会有这么一幕,只能说明,他不过是谁人制造的影像。
为了杀我么?
还是仅只是为了考验?
侧目而望。
……库洛洛应该是跟我有着相同的感觉吧,对着那个莽撞大汉,虽然仅有的片刻怀念,沈淀眼角,此刻都已经过眼云烟,重覆清冷。
他没有看我。
我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种极致的平静,一种几乎刻骨的淡薄——没有人告诉我,可是我,忽然觉得那一点心疼,更深了几许。
他明明那么冷静那么冷漠。
却让我有了一种……他在怀念谁的寂寞。
难言。
却真实。
库洛洛是不适合寂寞的。
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永远云淡风清的似笑非笑,应该永远不惊波澜的恣意,我喜欢他的凉薄,喜欢他的冷削。
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应该哀伤的。
他的眼中,亦应,似水如风。
某一刻的心动如蝶,让我下定了决心。
在那个绝长的日本刀扬起丶千本樱景严还未及挥洒下樱花飞舞的凌乱,我的“随生如风”——已经掀起了七十五度的弧,掀起了铺天盖地的血染的红色。
每一滴,每一滴。
都似滴在了明镜无暇的心上。
是谁的身影,在风中凌乱,血的斑驳,撕裂了极地的雪白。
另一边,库洛洛的手掌,也割开了谁的身子,看一人的沈重,在风中坠落。
重重的砸到冰面,无形无踪的,消失不见。
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我们面前,那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我和伊琳娜的目光,这一刻,凝聚在了相对的地方。
我听到那个红眼的少年惊诧更是不能理解的愤怒的声音,你居然可以毫不在意的杀死自己的同伴!
他咆哮的对象,是库洛洛。
本来是那么恨的对象,为什么还能在此刻,对他表现出如此惊讶的失望?也许是那个红眼的少年,并不如他自己所想的那么想要报仇吧。
说着要为族人报仇,说着拼了命也不会忘记仇恨,终不过,是他想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丶想要一个放下过去的解释吧……
我看到伊琳娜看着我的视线,解读出她那视线中的矛盾和隐忍,应该是没有想到吧,我可以对朽木白哉毫不在乎的重下杀手?
我对她笑着,就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温柔,没有瑕疵。
“他不是朽木队长,他只是一个幻觉。”
既然你这样的想要我给你一个解释,那么我就说给你听吧,即使那是一种谎言,相信你,也是宁愿相信的吧?
人么,在面对内心真的重视的人时,总是喜欢自欺的。
“所以,小伊莲,不要想太多。——你眼前的我,还是那个我。”
那一刻浮生如风,似冰似雪,围绕着我们,包覆呵护。谁一笑,风柔雪暖,那份日月都难以争辉的清华气息,一点一点蔓延空气中。
就好像这一个极地冰川,本就是为了一种真心的试炼吧?
我和库洛洛果然是一类人呢。
因为,
我们都选择了……相信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决不被任何人迷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团长写的是我心中的团长。
记得看到约克镇上旅团的杀戮和团长演奏的安魂曲,一直都觉得他是个极端注重夥伴的人。可能跟影子也有心这句话,意义相同吧。
但我又觉得,如果有一种情况让这样的团长去杀同伴,他是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到的。旅团是最重要的,想到他跟派坦诺克说的话,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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