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近似，但那并非暗器，千真万确。”

见霍雨浩神色有疑，郭晔瞟他一眼，挽起袖管。藏在护腕中的，是三寸的正方形钢片。

霍雨浩穷搜颅内，也未在暗器百解中找到对照名目。镖形、圆形等他都熟识，但这方形着实第一次见。

“你虽见过我使用飞刀，其实取自军中的掷刀术，后为方便携带遂改成柳叶形，与唐门的隐秘手法应当不同。”

“至于这个，是骑兵的一点小玩意罢了，现今会用的人应不多见。”

郭晔的右手绷紧，用力。

他前臂本与常人无异，肌肉忽地鼓起一块，蛇腹般收缩舒展，霍雨浩本能地缩回目光。

“有些恶心，对吧。”

霍雨浩摇头，动作僵硬。郭晔自嘲般笑笑，将袖管放回。“教我这个的人，小臂几乎比脖子还要粗壮。我练的技法有些特殊，能够精确调动身上肌肉，故而方便一些。”

“这是骑兵最后的救命武器，当随身骑枪与马刀失落后，可以趁两马错镫的瞬间将刀片甩出，目标是面甲缝隙后的眼球。”

“用的是腕力，不是手。”

方形刀飞不远，在空中亦难平衡，郭晔最多能保证五米的准度。但在五米内，它的力度强于任何暗器。

五米，超过大部分骑枪长度。最难把控的便是出手时机，关键在决断。

暗器总有阴气，用于强身健体并不适宜。郭璥特意为孙子选择方刀，便出于这等考虑。

……

约行得二十里路，莫飞云寻块空地，招呼众人休息。一路上大战未有小战不断，倒也疲累，只有两女与四名学生较为清闲。

因不愿暴露魂技，郭晔只在树荫下打坐冥想。那北唐原为警哨，持着竹棍，在身前来回走动，四下里空砍虚挥，嘴里恼忿忿地发言发语，似在指摘他姿势不对。

见北唐如此行事，莫飞云面有不豫。王冬心下不快，似要开口，见一旁萧萧与维娜攀谈甚欢，便强忍着闭口不言。

郭晔自顾调息，也不睬他，只是心中暗笑。这瘦子与二伯武魂、修为皆相类，魂环还强出一筹，心性却差了不知几何，两人若是放对，恐怕如何死的都不明白。

但郭子仲是郭子仲，他是他，北唐再如何说也是魂王，不会输给一个二环。

据莫飞云道，再向前时，可能遭遇他也难应付的敌手。众人原地歇息个把时辰，迤逦横向行进，不过七八里路，忽听得远处吼声阵阵，当下停步，看他如何处置。

“远处似有魂兽相斗。从声音来看，至少是万年级别，不排除三万年以上可能，我们绕路。”

说完便转身朝外围行去，毫不拖泥带水，郭晔不疑有他，随即跟上。行不数步，霍雨浩突然原地踟蹰起来，王冬忍不住出言发问，将众人注意吸引过去。

“雨浩，你干什么？！”

见他不分轻重缓急，莫飞云不禁有些急躁，言语间带了不少火气。不料霍雨浩经一番天人交战，咬牙道：“莫大叔你们先走，我感觉到附近有适合自己的魂兽，先去看一眼。”

“小冬，萧萧，小晔，你们跟着莫大叔，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他脚踏鬼影迷踪，三蹦两蹿便不见踪影。事发突然，莫飞云这等强者都未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这小子消失。郭晔倒发现一丝踪迹，霍雨浩将自己模拟成普通树木以混淆视听，却瞒不过对植物极为敏感的他。

“雨浩！”

听得王冬惊叫，郭晔回过神来，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现，一连串的词条闪过。

帝皇瑞兽，三眼金猊，王秋儿……

“淦！”

惊怒之下，心肝被提到九霄云外，话语自牙缝间挤将出来。某不知名木屋中，一金发男子忽觉鼻腔有异，重重打了个喷嚏，仿佛会传染般，隔壁屋中一素颜女子也揉了揉鼻子。

短短时间，戴家一众先祖，皆在下界名气大噪，其中以戴沐白与霍云儿最甚。王冬仍因霍雨浩突然离去而患得患失，萧萧听得郭晔在一旁神神叨叨，却对他的古怪方言全然不懂。

---------------------------------

“莫出声，老夫带你们走。”

未及众人反应，只见一道黄光掠过，带着滔天威势，王冬等也随即消失。唬得莫飞云战战兢兢，控不得云雾，北唐哆哆嗦嗦，握不住紫竹，余者皆膛目结舌，骇然战栗不提。

郭晔觉眼前一花，下意识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发现人在半空。朝脚下看去，身子被一股浑厚力量裹住，倒也安稳。

老饕背着手御空而行，一步便跨出数里之遥，只是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甚么。王冬按捺不住，出言问道：

“玄老，您知道雨浩在哪里吗？”

玄子只是轻轻点头，鼻子里呼出股长气，自语道：“等了了这事，定要好好抽这混小子一顿屁股，拿我老人家寻开心呢这是……咦？”

郭晔能清晰感觉到移速放缓，不过仅是瞬息间，眼前景象再次凌乱，如坐上毫无安全措施的过山车。老饕稍稍辨别方向，随即疾飞过去，速度较先前不知快了几倍。

正当他头晕眼花之际，隐约听得耳边传来一句“不好”，紧接着是老饕的怒吼，其中带了些绝望味道。怎知是那三眼金猊逼迫甚紧，霍雨浩身不由己，无奈下释放冰帝气息将两兽惊走。

玄子却被吓得不轻，直至气息消失，只道他已死于非命，见金猊与独眼巨人纠缠一处，不由分说便下了杀手。海潮般魂力压下，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石摧木断，地裂山崩。

这双子独眼巨人不过万余年修为，怎当得起如此巨力？当即压作血淋淋一滩肉泥。那金猊倒也机警，见势不妙，顾不得到手的猎物，虚迎一迎，得空便走。

行不得数步，只觉身子僵硬，四周空气凝固一般，玄子拽步赶上，举掌便劈。这一番，莫说三眼金猊，就是三十只眼，也休想留得性命。此时幸有凶兽暗中庇佑，蓦地闻得风紧，化作一团红雾直扑过来。

玄子舍了金猊，转身迎上，却是只三头獒犬。生得方额圆头，长身电目，四只利爪峥嵘，弯钩锋锐；三张血口深邃，银牙狰狞。遍体赤毫如血染，颈后红鬃宛利箭，强似那狴犴容，胜过这獬豸颜，正是排名第八位的三头赤魔獒——赤王。

这两强相遇，二话不言，径直撞在一处。到底是玄子修为强些，赤王抵敌不住，略一僵持，被他当头一按，坠下地去。另两颗头连忙张口撕咬，喀嚓一声，一颗犬齿被打断半截，急撤身至百米以外，却不敢离了瑞兽身周。为壮声势，三张嘴同时发出怒吼，十里内飞鸟惊惶，百兽辟易。

“你是史莱克学院那个家伙。”

看清来者面目后，赤王口吐人言，面相竟是又难看了数分。玄子却不管它作何想法，只要背后那金猊抵命。霍雨浩的“死”令其方寸大乱，再也冷静不得，若不是顾及三个学员，早连同赤王一并收拾了。

闻得霍雨浩死讯，萧萧面色惨白，王冬先是一愣，随即两眼流下泪来，身子一软向后倒去。郭晔本在一边冷眼旁观，终是看不过去，伸臂扶过，助她缓缓坐下。

“混账！”

听得交出瑞兽的条件，赤王按不住心中火起，脸色红里透紫，已是动了真怒。“你不知道它是谁，伤了它，就是与整个星斗森林为敌！”

“老夫才不管它是谁！”

玄子似乎比赤王更为恼怒，隐隐呈爆发之兆。“只知道它害死了学院最重要的弟子，我回去无法交代，索性杀个够本。你虽入凶兽之列，可还不是老夫对手，再不滚开，便与它陪葬吧！”

谈判毫无转圜地滑向崩溃，正当大战即将重启时，不远处又生一股强悍气息，三者隐隐呈鼎足之像。玄子本已抱着破罐破摔的念头，感知到这气势后，不知怎的，行将爆发的魂力竟瞬间沉寂下去。

他记得很清楚，这便是那日模拟出的十万年气息，此刻成了霍雨浩依旧存活的铁证。那赤王却不明就里，只道是有其他凶兽来援，当即打着先发制人的主意，怒吼一声，长得数丈身量，眼如煌煌星辰，口似深深血池，舍身扑上。

电光石火间，玄子心下已有计较，却驾起云头，现了真身。两角似峥嵘铁塔，连头至尾，共有十来丈长短，与它在半空中斗将起来。这一战，端的是动地惊天：

一个是积年累月的凶兽，一个是天资纵横的力王。獒伸利爪，牛举坚足，那个分心劈脸刺，这个直杵照头伤。爪牙乱落，利角生光，好便似虎镇南山，龙腾汪洋。镀银牙，离喉咙只剩三点，青玉角，距双目唯余一攮，一个要保天生瑞兽，一个欲捉便为弄降。来来往往战多时，终是饕餮胜獒王。

玄子仗着修为远甚，卖弄起本事，招招致命，处处争先。赤王被打得腰软筋麻，叫苦不迭，见终敌不过他，发一声吼，急召那不知名凶兽前来救援。却不料那股气势虽比自己还强上数分，却是昙花一现，任它如何叫喊都不得应。

再斗一阵，赤王已是险象环生，只余左支右绌。玄子窥个破绽，自地上生出座牢笼，将其牢牢桎梏在内，任它咆哮撕咬，怎生得脱？

赤王受困，玄子与三眼金猊间再无阻隔。亮黄色光晕将它包裹于内，伸手轻轻提将过来，大剌剌垫在屁股下面，看得赤王目眦欲裂。

见瑞兽被擒，着实是麻了爪牙，只在那笼子里乱转。向前不得迈步，退后未能动脚，却似扣在碗下的蛐蛐一般。耳听得金猊哀鸣，心一横，顾不得损伤本源，全身魂力调动起来，轰隆一声，将牢笼撞出个窟窿。

倘若玄子仍有杀心，金猊哪里还留得命在？赤王却不知这许多，见瑞兽生死全在对方一念间，绝望之下咆哮：“你敢杀瑞兽，星斗必定让你们人界生灵涂炭！”

对这等空洞威胁，玄子仅淡淡一笑，全然不掩轻蔑之意。背靠着真皮沙发，翘起腿，满脸不屑道：“谁说老夫要杀它？”

“你待怎地？”

闻听瑞兽或许能活，赤王心下大慰，大起大落之下，身子轻飘飘似要飞起。见这可恶人类一副市侩像，到底是有相当智慧的凶兽，哪能不明他话中之意？

这时无论玄子提何种要求，即便要拿它一颗头颅去换，赤王多半也会答应。否则若失落了瑞兽，且不论对星斗的影响，帝天首先便不会放过自己！

“找只品质绝佳，修为一万五千年的精神系魂兽，再饶一只两千年的毕方，都要活的。送来了，我便放过它。”

它本已做好予取予求的准备，听得这般条件，第一反应却是难以置信。此二者在星斗虽不多见，也无法与瑞兽一根趾头相比，当下满口答允。待两方谈定条件，赤王毫无拖沓，化作一道红光离去。

且不言金猊逢灾，赤王败战，却说那霍雨浩，自匿了身形，一头扎在树丛里，半点声响不作。这一躲，直至赤王离去方敢探头，舒郁气，定神思，见现下只剩玄老等众，弄起魂导器，急赶过来。与去时一往无前相较，如风吹败叶，雨打残荷。

“玄老。”

冲到近前，霍雨浩心下揣揣，赶忙道了声喏，幸而深得其宠爱，只是被不痛不痒教训几句。当下将诸项事从头至尾，细细陈了一遍。玄子听罢，脸上阵红阵白，略显尴尬，看了眼屁股下的三眼金猊，拍拍顶瓜皮道：“倒是委屈了你。”

“可恶的人类，竟敢伤我。要你们霉运连连，不得好死！”

虽是恶言恶语，从金猊空中道出时，却声音清脆，犹如珠落玉盘，动听至极。

“威胁我？”

玄子嘻嘻一笑，稍一用力，金猊一颗头便被压在土里。伴随不停的揉搓，他的手拧动多大角度，这颗兽头也相应拧动多少，直至刨出个浅坑。

“老夫对你这种所谓瑞兽多少了解一些，无非是靠着血脉气息影响天地灵气而已。莫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无论做人还是做兽，首先要有自知之明。”

“你胡说……”

三眼金猊头晕眼花，根本无力反驳。

这等场面，郭晔首先看不过眼。面皮微微抽动，不敢过多动作，只是默默转过头去，权当不知。

“我胡说？”玄子嘿嘿冷笑数声，抬手招呼道“雨浩，过来。”

“把你的额头抵在这畜牲第三只眼上，我来压着它。”

三眼金猊闻言大怒，死命挣扎，口角甚至都溢出鲜血。只惜在属于饕餮神牛的巨力面前，一切反抗如同小孩子的扑打般可笑。对于玄老的话，霍雨浩自是深信不疑，当下对准第三只眼，将额头缓缓贴上。

大地忽然微微震颤，众人意识皆是一荡，随即心中浮现出奇妙感觉，像是用几片羽毛不停骚弄。森林间浮现出光辉点点，不断升腾、荡漾，郭晔望着这一幕，下意识屏住呼吸。

树木轻轻摇曳，朝三眼金猊的方向垂下枝条，形如致礼。光辉缓缓涌动，不断向一人一兽飘去，环绕着他们盘旋飞舞，拉出千万道光带。

庞大的生命气息流经霍雨浩的前额，注入三眼金猊体内。王冬眉头紧皱，眼里有金光不停闪烁，只是无人在意。

郭晔突然有流泪的冲动，只是涌动的似乎不止水分与魂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心神微凛，静静地抱元守一，终于将体内躁动平复下去。

恍惚间，些许光点钻入他的体内，融入丹田与血脉之中。这是最纯正浓郁的生命力，与黄金树释放出的如出一辙。众人静静看着两个生命水乳交融的过程，体会生机与勃发，这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凭玄子的修为，魂力自然而然捕捉到些许光点，与赤王一战的损伤无形中修复着。一些光带绕着王冬与萧萧盘绕几圈，直扑进两人身体，将这些天积蓄的辛劳疲惫化为乌有。

星斗这种地方，展现更多是木、水有关的规则。并非所有人的受益都是相同，相较之下，植物系的郭晔，以及更具包容性的萧萧或许优势多些，至于王冬，她似乎从不会落下好处。

此时郭晔的精神世界进入一种奇妙状态，不断有水珠落入碧色的湖泊，每一滴水中，都蕴含浓郁的生命之力。他有了些许明悟，自己似乎在接触森林的本源，其中有无法形容的规则秘奥，好像整个星斗都被浓缩入水滴之中。

身体仿佛成为漩涡，将无数游荡在周边的光点吸入，穿过魂力的拦截，全部渗入武魂之中。金丝藤正在飞速生长，无数支脉自主干抽出，瞬间布满嫩芽绿叶。而那颗早已死去的星球，似乎也在悸动着。

……

神秘的接引似乎已至尽头，金光迸现，一声嗡鸣，将霍雨浩与三眼金猊弹开。那第三只眼一瞬间变成黑色，随即复原，却被众人看在眼里。

一人一兽目光所向，正是对方，眼中俱是恍惚茫然。郭晔见状，感受体内与周围的变动，悄然叹息。

天地不仁……

见两者皆无大碍，玄子提着的精神放松下来。土黄色的魂力将学生连同金猊一同卷住，腾空而起，朝着北方疾飞，竟是一时半刻也不愿多留。

他的主要目标还是两个小家伙的魂环，至于与瑞兽接触不过是顺手牵羊，既然节外未有生枝，便毫不在意其他，先离了这是非之地才是要务。

再落地时，已是星斗边缘，恰好是几人来时方位。此处距史莱克城要比森林核心更近，真若发生冲突，学院的支援瞬息可至。

接过玄老递来的生灵守望，霍雨浩当即坐下冥想，而那三眼金猊匍匐在地，仿佛睡着一般。然而就在这时，众人听到沙沙轻响。

奇异的声响像是打磨锈迹，也有些像岩石风化龟裂，但玄子知道都不是。不大的动静被他全部捕捉，因为在这个时间，这处空间内，已经全无其他声音。

整个星斗森林的气息悄然间变化，树木不知何时全部陷入静止，微风渐渐平息，一切都显得寂寥安宁。

绿色的海洋里，似乎有黑潮涌动。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玄子提着三眼金猊的后颈，缓缓飞至半空。气势随之攀升，甚至超过与赤王对峙之时，如黑夜中的烛火般醒目。霍雨浩自冥想中醒来，王冬想关怀几句，话未出口，却似被扼住咽喉，声音戛然而止。

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覆盖了每一个人。

玄子也不例外，由于修为高深，他感受到的力量远比几个学生清晰，身子不由自主有些僵硬。

眼前一花，赤焰血浪如雨而至，赤王已从中迈出，昂然挺立在玄子面前。分明之前还是手下败将，可此时眼中充满自信，仿佛已是胜券在握。

左右两侧头颅各叼着一只魂兽，一呈鸟形，青羽、白喙、独腿；另一前足甚短，与细犬颇为相近。口一张，两兽直接掉在地上，六只眼与身前之人冷冷对视。

“看来你的弟子并未被瑞兽所杀。”

玄子面色不改，只是不知内心如何想法。“只是略差一点而已，若不是我这弟子机灵，早被害死了。”

“正赶上老夫心情不错，这次的事就算作罢。至于那藏头露尾的家伙，为何不敢出来一见？”

“人类，如果厌憎自己的生命，本王可以成全你。”

平静的声音响起，如凛冬深寒，在森林中激起阵阵回音，悠悠不绝。赤王一颗头颅将玄子盯死，一颗时刻关注瑞兽的状态，最后一颗时不时扫向地面上四人，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郭晔悄悄打个冷战，一时间很想骂娘。这感觉好比身处世贸大楼，端着冒热气的咖啡看向窗外，却发现两架民航带着刺耳的呼啸直冲过来。

完全是无妄之灾。

“如果你有自信杀我，大可来试试。”

玄子脸上不见任何表情，那声音却多了几分杀意：“你这是在试图激怒本王？”

“是又如何？”他露出挑衅般的微笑，“今天的事不如说是巧合，老夫没有将它带回史莱克城看管，已经是给你面子。若你不想接，那我们便一拍两散，到时各凭手段吧。”

说着，还将手中的瑞兽举到身前晃晃，如同示威。

赤王将身子伏低，发出阵阵低吼，金猊的三只眼同时睁开，里面只有屈辱与愤怒。就在众人心脏提到嗓子眼时，林中的声音总算再次响起：

“罢了，放开瑞兽，速速离去。本王以帝天的名誉保证，这次既往不咎。”

玄子也不糊涂，过犹不及的道理自然明白。得到对方的承诺后，将手中的三眼金猊推向赤王，卷起两只魂兽便赶至众人身边，将那半人高的青鸟塞入郭晔怀中，嘱咐道：“拿好了，你的。”

“多些玄老。”

郭晔赶忙致谢，想来这不知名鸟类便是自己第三魂环的来源。只是不知遭受何种手段，浑身上下片羽未损，却是昏迷不醒，尽管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从中传出的热量。

对此他不敢怠慢，趁老饕未将其变为铁锅炖大鹅，找出一块绸布将其包裹，牢牢缚在背后。

只是淡淡说句“走了”，玄子依样画瓢，以魂力将众人托起，随之便是全力疾飞。入了史莱克城，路过城区与外院时都未停留，直至海神岛方才落地。

将那非犬非狼的魂兽扔在地上，立刻招呼霍雨浩吸收魂环，看着那一轮黑光，郭晔也只能自叹弗如。谁能料到这孩子连准备都未有，直接便可吸收如此高级的货色，已经强出一般魂师近十倍。

静观一阵，见霍雨浩状态平常，不似有异，玄子放下心来。将王冬留于原地护法，命郭晔与萧萧跟随，径自朝海神阁走去。

未入门时，当中走出一老人，却是庄蹻。

“穆老说，你先一个人上去。”

玄子微微一愣。不待回话，庄蹻转而面向自己的便宜徒孙，上下打量一番后，似有些诧异，微笑道：“你随我来。”